桎梏

［第八章：縱使大雨滂沱］

▶文手合作企劃。
▶初始文稿撰寫由「歸兮」與「染夕」擔當。
▶導演由「君默言」擔當。
▶後期整理與編撰排版由「歸兮」擔當。
▶後期對稿由「希燐」擔當。
▶題材為BL耽美向古風網遊參雜都會愛情向短中篇小說。

　　佟少天看到陌君清吃得滿意的樣子只是高興地點點頭。

　　「行。」點頭允許；說起來聽陌君清提起他才想到昨天跟一醉莫清約今天兩點上線，要不是這樣，照他的性格大概會直接遺忘吧？

　　見對方吃得差不多起身收拾了杯盤，順著接下去說：「我還有做多的，你晚上可以帶回去吃。」

　　聞言，陌君清罕見地展露驚喜的神情：「謝謝！」

　　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真心笑過了，佟少天……默默在心隅反覆咀嚼那人的名字，有種小小的心悸，如漣漪擴散般直至全身。

　　兩人合力收拾好桌面也仔細擦拭以後，佟少天思考了一下還是讓陌君清跟著自己到書房，讓他坐在離書桌有些距離的小桌子那裡用電腦，自己則回到書桌前按下開機鍵。

　　習慣性地將手機擱置在一旁，等待開機時間。

　　開機以後便直接打開遊戲登入，幫會頻道立即熱烈起來，原因還是因為周子猶那二貨。

　　『幫會』［重遊故居］：我看到了什麼，大神跟大神夫人同時上線耶→_→
　　『幫會』［燕山南］：哎唷？！真的假的？
　　『幫會』［歸雁南］：小雒羨慕嗎？
　　『幫會』［重遊故居］：呃……我不缺……
　　『幫會』［天瑟弄墨］：我贊助喇叭。
　　『幫會』［重遊故居］：大神饒命啊！！！！！！我錯了！！

　　佟少天無奈地搖了搖頭，果然二貨就是二貨啊！轉頭看向陌君清那裏，那人好看的五官不知為甚麼透露著些許不悅的樣子，思索一會，還是起身離開書房。

　　陌君清登入遊戲後，立時看見與于醉塵的小窗跳出。

　　『密語』［于醉塵］：清兒，怎麼今天這麼晚上線？
　　『密語』［一醉莫清］：跟人有約。
　　『密語』［于醉塵］：誰？

　　看見問句，陌君清攏緊眉心，他要同誰交際都是他的自由吧？即便是幫主但也只是網絡上的而已，更何況他們現實裡根本不認識。

　　原先要回答朋友的陌君清指尖一滯，刪掉方打好的。

　　『密語』［一醉莫清］：干卿底事。

　　他無視于醉塵接下來的訊息，轉向好友名單裏專屬天瑟弄墨的位置，頭像是亮的，那人在，意識到這點，陌君清莫名地有些開心。

　　『密語』［一醉莫清］：抱歉，跟人有約，今天怕是不能打了。

　　感嘆著《天涯》首創的傳送功能，邊向對方發出傳送邀請。

　　《天涯》有項特別的功能是能與其他玩家傳送照片及影片等，只要雙方均按下同意鍵即可。這對科技白癡的陌君清來說實在很方便。

　　佟少天端著兩杯熱可可回來時看見陌君清的臉色有些好轉，輕輕勾起嘴角，將一杯藍底白雲的杯子遞給對方，果不其然看見對方驚訝但又帶著喜悅的神情。

　　成功讓對方開心的佟少天帶著些微成就感回到電腦前，發現一醉莫清發訊息給自己並傳送傳輸檔案邀請，端起自己的熱可可操控滑鼠點擊接受。

　　當陌君清見對方同意要求，他將今早錄製的影片發出，等待著影片傳送的同時也不禁擔憂起來，不曉得天瑟弄墨會不會高興呢？自己的舞技應該沒什麼退步吧？

　　突然擱置在一旁的手機響起，嚇了他好大一跳，驚魂未定的他連忙拿起電話查看來電顯示——是父親。

　　聽見電話鈴聲時佟少天先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再看向陌君清，發現對方向自己示意要去外面接電話，頷首回應。

　　陌君清關上書房房門同時，佟少天的電腦發出一聲「叮鈴」的通知，雖然感覺熟悉但目前還是先接父親的電話要緊，並未多加深思。

　　佟少天看著對方步出書房才轉回頭看向電腦，點開一醉莫清傳給自己的影片，凝視影片中人兒的舞動，心中微微被觸動。

　　一醉莫清跟陌君清啊……

　　說實話佟少天並未想到兩人是同一個人，他原本只是覺得陌君清安靜又乖巧，在古斯嘴裡說是個認真的孩子，他沒有想到對方也會玩網路遊戲、更沒想過對方還是最近與自己有所相關的人。

　　「所謂的命運嗎……？」

　　佟少天慢慢靠向椅背、閉起眼睛稍做休憩，這是他向來的習慣；當他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事情有意外發展的時候他選擇休息來沉澱自己的心緒。

　　於是導致陌君清講完電話回來後見那人靠著椅背，深邃的鳳眸闔上，似是進入睡眠，他剎時有些不知所措。

　　左探右尋卻找不到想找的東西，又怕亂翻會惹人不高興，他乍看有些為難地蹙眉，思索了會他還是將自己的外套極其輕柔地蓋上，深怕吵醒對方。

　　同時，他不禁細細端詳起這人的睡顏。

　　回想起來袁景漢總說他的審美觀有問題，因為在他看來任誰都是一對眼睛、一雙耳朵、一個嘴巴、一個鼻子，沒有什麼不同，就如同他只在乎動物看上去是否健康，更別遑論所謂美醜了。

　　——但眼前這是一張俊美異常的面容。

　　濃密纖長的睫毛朝眼瞼投去幾許陰影、高挺的鼻樑、性感的薄唇、狹長而稍稍上挑的眼——他似乎明白為何袁景漢會堅持人的外貌仍有差別了。

　　即便於他而言外表並非最重要的，卻不可否認，這長相的確令他心動到懷疑自己究竟是否出櫃了。

　　由於曾在國外待過，所以對於同性戀他不排斥，而是予以尊重；同時母親也說，學會用不同的眼光去欣賞世界是很重要的。

　　然而，酷帥的臉龐上卻佈了一層薄汗，他用手巾小心翼翼地替人拭去。

　　視線轉向那一直深鎖的眉頭，覺得心裡好像也有些難受了起來；於是他伸手一邊輕輕揉開眉心、邊湊近對方耳畔，彷彿情人的耳語，柔柔地低喃。

　　「不要緊的。我在。」

　　僅僅是一直重複著如此簡單的話語，但彷彿有用一樣，手下的肌膚不再那麼緊繃。

　　隨後佟少天緩慢張開眼對上陌君清透露著慌張的雙眸，只是抬起手輕撫對方的眼尾，緩緩勾起嘴角。

　　「真漂亮。」語氣很輕，有點像是自己的低語又像是想說給對方聽一樣，稍微眨了眨眼。

　　因為對方的話語而處於放鬆狀態的佟少天褪去幾分銳氣，隨著手指溫柔的動作、眼神也漸漸變得柔和，靠著椅子感覺散發出一種慵懶地氣息。

　　伸手攬住陌君清的纖腰，一施力便讓對方坐在自己的腿上，頭則靠著自己的肩際，微撇過頭面向陌君清又閉起眼，動作有點像在親吻對方的額前或親髮絲。

　　無論是哪個，大概都不是有意的。

「我跟她第一次見面，大概是在我大二那年去帶新生迎新時的事情了；她是舞蹈系的學生，最喜歡的舞蹈明明是街舞卻因為家裡關係選擇與日本文化相關的舞蹈，但在迎新表演時她自由暢快地表演自己喜愛的街舞、眼神透露著自信，一舉一動都表現著驕傲，對我而言，她的確是個很有主見、主觀意識強烈的人。」

　　佟少天緩緩開口，說起那些被自己塵封的回憶。

　　然而陌君清被人拉去時雖嚇了一跳卻沒發出聲，只是努力讓自己因不明的緊張而僵硬的身子盡可能的放鬆。

　　渾然不覺此刻的姿勢有多曖昧，僅是靜靜靠著那人，聽他說自己的故事。

　　「原本我以為我們唯一的交集只有那一次的迎新，但在那之後我開始常常能夠在醫學院遇見她，每次她都會特地走來跟我交談，不知不覺間、我們兩個就這樣開始交往了，也沒有誰特別去告白，就是在一次環境氣氛使然下我牽住她的手，送她回家，好像就這樣成為現實了。」

　　講到這裡，佟少天微微收緊了手，但仍然注意著不弄痛對方。

　　「交往了兩年，結果我才發現原來她會找上我只是因為希望我能跟她結婚，保全她父親的事業不會因為我而有所差別。」

　　輕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那段時間心理壓力真的很大，尤其是在聽到她其實根本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之後，我開始對一切不聞不問，整天關在醫學院裏拉著古斯做實驗或是寫論文，最後他看不下去把我拎回我家，我父母才發現了這件事，要求那女孩出國進修不准再留在我身邊。」無奈地笑了笑，伸手輕揉陌君清的髮絲。

　　陌君清感受著對方的動作，佟少天即使在揭露自己深藏已久的傷痛時卻依舊溫柔待他；意識到這裏他突然有種莫名的心疼與不捨滑過心頭，或許還有點憤怒，對那個利用這人的女孩。

　　「跟父母討論了自己開業的事情，學位跟職業並進、基本上那段時間我對人的感知完全歸零，子猶跟莫舞兩人花了好大一段時間讓我能夠走出那段傷痛，在我畢業以後我才想說不定能好許多所以也盡力開始對人微笑。」

　　沉默一會，佟少天伸手輕推開陌君清，自己也坐了起來。

　　「但是習慣是很困難克服的，這是我最近才明白的道理。」

　　——是啊！習慣太難克服，無論是任何事，只要是無形中形成的習慣都太難去改變了。

　　陌君清望向佟少天，彷彿要將自己的影給烙刻進那對罕見透露幾許脆弱的夜色眸子裏，魅藍的眼專注地凝視著對方，像是催眠一般的低語，將內心的衝動道出：「那麼習慣我吧！」

　　話一出，連陌君清本人也不由怔愣；但說出的話如同覆水，豈可收回，而且事實上他也希望對方能擁有新的習慣……儘管不是他亦無妨。

　　於是穩了穩心緒，他堅定地淡聲續言。

　　「習慣是能用習慣去改變的；人與人之間，其實是多向的，你真的這麼糟糕、差勁嗎？而對方又真的值得你繼續下去嗎？」

　　「其實你值得更好的人，也值得被珍惜、被疼愛；你的美好我看得見，縱使我們只是初次見面；一個檢討自己而不去怪罪他人的人，其實是非常溫柔的；但這樣的溫柔，會不會有天將你自己逼入絕境呢？」

　　陌君清停了一會，看著那雙看似堅強其實也透露脆弱的墨眸，勾起淺笑，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說著：「愛自己，別人才能愛你；與人的關係像是一面鏡子，映照出你對自己的心緒；所以，真的不必再讓自己如此委屈了。」

　　「生命裡每一個轉彎也許使人混亂、傷痛，卻沒有一個偶然是不被需要的，我認為每個偶然，都是美麗的必然。」

　　——不要再獨自哭泣，現在有我；縱使你的陰天還沒離開也不要緊，我會替你撐傘，可能我們兩個都會淋濕也沒關係，因為我相信很快就會放晴的。

　　陌君清閉起眼，伸手將佟少天輕輕擁住，心裏暗自思索著。

　　——即使大雨淋漓，至少還會有人在你身旁。

_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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